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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二更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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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先前那领路的小沙弥便拎了一个精巧的鸽笼进来。

  那鸽子白羽白眉白腰,颈部也是白毛,全部都是白,只有头顶上有一小撮灰绿色的绒毛,就像头顶戴了一个小皇冠似的,显得格外好看机灵,可不正是那只“小马”吗?

  赵樽淡定地看了那只鸽子一眼,望向她。

  “给你的,拿着。”

  “给我的?”

  这算送礼物吗?今儿来栖霞寺就为了送这只鸽子?想到小马,夏初七诧异了一下,又多添了疑惑。如果她没有记错,这一只应该是锦衣卫的信鸽,赵樽给它射了下来,她原以为有别有用处,可这位爷真就是不走寻常路,结果治好了伤拿给她当宠物养,有没有搞错?

  事实正是如此,赵樽没有回答她那一句没有技术含量的话,只慢悠悠向那道常和尚欠了欠身,便要告辞离去。

  “殿下慢走!”

  赵樽点头,临行前,又转头多了一言。

  “中和节,小王恭候大师的佳音。”

  “阿弥陀佛……”

  ……

  ……

  回城的马车上,夏初七托着腮帮,一直看着赵樽发愣。

  “爷,你与那老和尚说的话,我怎么不懂?”

  “你懂了,爷还是爷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翻了一个白眼儿,像他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,夏初七活了两辈子都是头一次见到。别瞧着他对她好,可他身上那一股子封建气息,浓得都快要掀车顶了。

  挑了挑眉头,她逗弄着鸟笼里的小马,不爽地说。

  “无聊,什么事儿都不告诉我。”

  静默了半晌儿,赵樽突然说。

  “阿七做事,又何尝告诉过本王?”

  赵樽很少在她的面前自称“本王”,一般来说,用这个称呼的时候,就是这位爷心里不舒坦了,要活生生与她拉开距离的意思。夏初七想了想,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,索性就装聋作哑,撩开车帘看车窗外不吭声儿了。

  她不回答,赵樽也没有多问。

  短暂的寂静了一会儿,马车便骑向了应天府的城门。

  看着那巍峨高耸的城楼,夏初七发了一下愣,突地见大门口骑过来数十骑,风驰电击一般,夹着马蹄声声,那高举的黑色旗幡在风中飞舞,上头赫然写着“锦衣亲军指挥使司”几个字儿,而那人群的簇拥之中,东方青玄一袭如红霞般美艳的飞鱼服,愣是一瞬间就亮瞎了她的眼。

  妖孽啊!

  无处何时见到,都是这么的骚包。

  可……

  她瞄了一眼脚下鸟笼子里的鸽子,耷拉下了眼皮儿。

  “殿下,大都督有事求见!”

  陈景的声音与他主子一样,仍是千年不变的无波无浪。

 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,似乎都从来没有见他慌乱过。

  “嗯。”

  淡淡一个字,赵樽没有拒绝。

  今儿赵樽出行,仍是只带了十几名侍卫,可与那从城口口驰马出来的锦衣卫一比,在人数上虽少了许多,可是那份气势,即便是无法无天的锦衣卫,还是比不得,不得不恭谦地退到道路的两侧,齐刷刷地行礼。

  “殿下,好久不见了!”

  东方青玄出口的开场白,好像从来都是这么一句,温柔轻缓的声音,在他柔媚娇艳的身姿衬托下,听上去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,以为他真是想念了你许久,对见面也是非常的期待。

  可是,哪怕东方青玄长得极美,但京师王公贵族却人人都怕接到锦衣卫的投拜贴,一旦东方青玄上门,都代表了即将出事,或者已经出事儿。所以,用“瘟神”来形容这个美人儿,再是完美不可了。

  “大都督有何贵干?”

  赵樽声音不咸不淡,不算失礼,也不热络,永远一副愣是谁也走不近的疏离姿态,却是瞧得东方青玄狭长妖气的眸子一眯,轻声儿笑了起来。

  “听说殿下去了栖霞寺,见了道常法师。”

  “没错,又如何?”

  “听说殿下在道常法师处,拿了一只鸽子。”

  “没错。又如何?”

  “青玄养的一只信鸽,在清岗县失踪了,那是一只顶极的信鸽,竞翔能力非常强。青玄可是驯了许久才得,甚是心痛,不晓得殿下,可否把鸽子给青玄一观,看看是不是青玄的旧物?”

  冷冷牵了一下唇角,赵樽的动作弧度不大,可淡淡的举手投足之间,那一份雍容贵气却足以让周围人的神经都随他而牵动。

  “东方大人是想说,本王偷了你的鸽子?”

  东方青玄妖娆的面色一缓,笑了,“青玄不敢,只是期待是谁误拾了青玄的鸽子,能够还给青玄,以解日思夜想,几不能寐的苦处。”

  “日思夜想,几不能寐”几个字一入耳,夏初七心跳差点儿停了。

  这锦衣卫的眼线儿果然不简单,怪不得都说可以全面监视朝堂各大机构的动向,看来确实如此。不仅去栖霞寺带个鸽子会被他知道,就连她和赵绵泽在东宫里的对话,都被他晓得了。照这个情形看,大概哪一个王爷晚上睡在哪个小妾的房里,东方妖孽都一清二楚吧。

  她心下有些乱,可赵樽却是依旧面色无波,“东主大人真是长进了。如今朝堂之事多不胜举,你食君之禄,不想着替陛下分忧,却有闲心去找一只鸽子?”

  “让殿下见笑了!”

  东方青玄只笑,那柔和的语气里,满是机锋。可赵樽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,只淡淡抬了抬眼皮儿,问他。

  “东方大人的鸽子可有特征。”

  “青玄的是只白鸽,通体雪白,只有头顶上有一撮小小的灰绿色绒毛。”

  半眯了一下眼睛,赵樽瞥向夏初七。

  “阿七,把鸽笼提起来,给东方大人一观。”

  心里头一阵儿憋笑,夏初七得意洋洋的把鸟笼给拎了上来,在车窗口晃了一晃,笑眯眯地问,“东方大人,这个可是你家的鸽子?”

  东方青玄一怔,一双淡琥珀色的眼儿,顿时浅眯了起来。

  只见那只鸽子的身上,一片漆黑,头顶上的浅绿色羽冠,已经被人给剪了个干干净净,哪里还能认得出来是谁家的鸽子?

  夏初七笑得差一点岔了气儿。

  “大都督,可看仔细了。”

  东方青玄妖娆一笑,那声音顿时春风般散过。

  “看仔细了。”

  “那是你家的鸽子吗?”

  迟疑了片刻,东方青玄扫过赵樽冷肃的面孔,又才看向她,终于妖娆的笑开了。

  “不是。看来是青玄误会了。”

  放下鸽笼,不等夏初七调侃他,耳边就传来赵樽的声音。

  “即然是误会,东方大人该给本王赔偿损失才是?”

  东方青玄红衣一颤,“殿下的意思是?”

  “本王的声誉损失,一百两黄金,不为过吧?”

  赵樽说得云淡风轻,可东方青玄听了,嘴角又是一颤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  果然,贪财是病,还会传染。

  “多谢东方大人了,请于明日午时,送到本王府上来。”

  听着赵樽一本正经的声音,夏初七心里一阵闷笑,突然发现这个赵十九简直就是一个腹黑的大神算。先前在栖霞寺里,他让她剪了小马的羽冠又给它涂墨的时候,大概就料到了会被东方青玄给截住吧?

  古人不可小觑,古人的智慧更不可小觑。

  如今她真的开始怀疑,如果不是她前世受过多元化的现代知识教育,估计在这个世道里,真的可以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的。

  得了金子,赵樽也没有与东方青玄寒暄下去的理由了,淡淡的挽了下唇,突地从车厢里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,递给了侍立在马车边上的郑二宝,让他交与东方青玄。

  “东方大人批注过的《风月心经》果然更添了妙处,本王拜读之后,也批注了一些心德上去,供东方大人赏阅。”

  又是那本《风月心经》?

  夏初七眼珠子盯在那书上头,简直是奇了怪了。

  这大晏朝的“娱乐行业”发展得有这么差吗?以致于一个王爷,一个锦衣卫大都督,来来去去就把着一本《风月心经》来研究,看起来,她不学医了,改行去写风月小本,也能赚银子呀?

  当然,那是打趣的说法。

  实际上,在这几次三番的赠书还书环节之中,她突然察觉出了在东方青玄与赵樽之间,有一种很是诡异的气氛。

  说是敌,肯定是敌。那东方青玄真是咬住赵樽就不放。

  但说是友,似乎也能说得过去。要不然两个大男人能同时看一本风月心经,还反反复复、来来去去的看无数次吗?

  接过书来,东方青玄随手翻了一下。突然凑近了马车边儿上,用低得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,软媚地说。

  “上回青玄看到那妇人铺床叠被,正准备脱了那衫儿就寝,却在那屋子的角落里,翻出了一只小金老虎。但见那小金老虎转瞬间便幻化成了一个男子,欲与那妇人行燕好之事,再一转眼,那小金老虎,似又变成了千军万马……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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